2011年1月19日

被搶

這一篇網誌原本是沒有要公開的,因為怕我父母以及家人擔心未來歐洲之旅的行程。不過經過這次經驗之後,告訴我們人不可以沒有警備之心,就算你對某個地方再熟也是一樣的。

一年一度的里昂燈火節幾乎是里昂全城的大事,整座城市聽說會用絢爛的燈火裝飾,平常已經看習慣的建築物將會有不同風貌的展現。因此今年我邀約了在威尼斯念書的Flora來看燈。

第一天晚上Flora抵達里昂,我們跟台灣同學一起吃麻辣鍋,並且臨時起意的玩起了AIESEC的beer game,一切都很美好,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我們前往位於Fouviere的聖母院山上,從山上觀看整個燈火通明的里昂市區給我們許多美好的回憶,想說既然觀看完整體環境之後,就要到市中心走走。聽說Pony有從山上走到山下的經驗,所以我們就打算照他的路線走,在山上稍微找了一下路之後就開始往市中心前進。

走著走著,進入了比較小型的街道,沒有岔路,就一條直直的樓梯路從山上通往山下,兩旁都是住家的牆壁。因為燈光比較昏暗又沒有人,所以我把相機收到大衣外套內,然後我們看到迎面走過來了三個法國男生。他們好像也是要到山上的聖母院。看到有人走上來,我們便比較放心了,應該是沒有走錯路。於是就繼續走…

約莫兩分鐘後,我們看到窗台上坐著兩個青少年,身旁有三罐Jack Daniels’s 的Whisky,想說不要招惹是非,我們便靠著邊邊,遠離他們。但是他們忽然跳下窗台來,擋住我們的路。

"Give me your phone!"

一開始以為在開玩笑,我們就說不要,然後就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Flora走在我後面,此時兩個青少年就一人擋住一個,把我們堵住,繼續跟我們要電話,或者是要錢。我們此時開始緊張了,因為路邊都沒有人可以求救,只有一條通往人煙比較稀少的山區以及不知道是不是正確通往市區的路。

堵住Flora的少年此時伸手向Flora的包包搶去,Flora大叫"高銘佳",我一回頭便趕緊把包包搶回來,那兩位青少年似乎沒有意識到我們會有反抗的行為,稍微愣了一下。我趕緊叫"Flora快跑!" 因為我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辦法保護她,情況反而會更糟糕。她也很機靈的往山下跑去,就剩下我和兩個青少年在原地。

那兩個青少年身高都比我ㄎㄨㄞˇ,感覺都比我壯,我脫險的勝算其實不大。感覺不像是法國人,而是海外的移民子弟。剩下我們三人時,我一直想要找機會跑開,但是始終沒有機會鑽空隙。他們開始伸手摸向我的大衣口袋,想要找到值錢的東西。我把我的錢包、手機和相機都放在比較內部的口袋,所以一時之間找不到東西。

其中一個人忽然伸手往我的脖子拐去,然後我就被壓倒在地板上了。那時的狀況是我被其中一個人制壓,另外一個人在我身上摸東摸西試圖找到東西。我那時的想法是我絕對不要讓我的東西被搶走,尤其是相機,裡面有很多我的回憶。我試圖掙扎,但始終被控制。直到我注意到旁邊有罐他們放在地上的Whisky。

於是我把Whisky拿過來往地上砸碎,手拿著破酒瓶向他們攻擊做假動作。

他們看到這樣的舉動也被嚇了一大跳,沒想到一個亞洲人會這樣aggressive,就往後退了幾步,我看到他們的距離夠遠,就把酒瓶往他們身上砸之後馬上轉身往山下跑。後來發現這動作是錯誤的,因為他們看我身上沒有武器之後就轉頭回來追我。

我們就這樣進行了約莫5分鐘的貓追老鼠遊戲,我還可以聽到他們在我身旁呼嘯,其實我心裡嚇都嚇死了,趕快跑跑跑跑跑,能夠跑越遠越好。看到路便比較寬,然後有其他人出現在路上,我看到Flora神情緊張的在跟一個法國人用義大利文求教。就趕緊跑到她身邊。那時我的表情應該使很蒼白,但是我不能讓Flora慌張下去,就趕緊把自己的恐慌壓下去。路人問我有沒有掉任何東西,我說沒有,他就說這樣報警也沒有用,因為沒有損失,而整個燈火節的警力都很吃緊,所以他們不會來

就這樣,我和Flora默落的走向人群,剛剛那半小時的事情讓我們挑戰了人生驚恐的最大限度,我們都需要一點酒精的慰藉。我打給buddy,Benjamin,問他我該如何是好,結果答案依舊是一樣,沒有財物損失報警也沒用。我們默默地走向Vioux Lyon的市區,街上滿滿的都是為了看燈火節而興奮的人群。我們很害怕再走向沒有人的地方,寧可待在人潮聚集之處,但也不願意他們靠我們太近

我打給Romain,一個會說中文的Lyonnaise,跟他講了從頭到尾的事發經過,他好像也愛莫能助。然後我傳了簡訊給Mathias,說我們剛剛被搶了,請幫我們準備酒,我們需要壓驚。他在第一時間打電話過來給我,問我們有沒有受傷、有沒有財物的損失,我們在哪裡,需不需要他到市區來找我們?我回答他我們在地鐵站旁的咖啡廳休息,等等公車一到就會回去,旁邊很多人,應該沒有問題。

我和Flora坐在最靠近地鐵站的咖啡廳裡,他寫著明信片,我則默默地想起剛剛事發的經過,我們兩個都嚇壞了。真的,真的嚇壞了。我對於里昂的喜愛瞬間減到了最低,很難想像自己把里昂當作家鄉的一天,居然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Mathias又打了電話過來,叫我們小心那兩個青少年會不會跟蹤我們,繼續要搶我們的東西。我說應該不會在人很多的地方搶劫,但是我們會特別注意。此外她說如果我們需要可以打電話給他,他會來接我們上山。我想,朋友做到這種境界可以說是非常感心,沒想到我在法國可以結交到這樣的好朋友,真的很幸運。

11點,我們回到宿舍,Mexican party仍在進行,大家都知道了這件事情,尤其是聽到了我拿破酒瓶反抗的行動之後紛紛向我致敬。我感到精神異常的疲憊,只想要暫時忘記這樣的鳥事。Toby跟我說,下次如果他們要東西就直接給他們,因為我們不像Mathias或者是其他人一樣壯碩高大,如果反抗不成功只有被揍得份。此外那兩個青少年沒有拿刀拿槍,就是因為如果警察來,他們可以用"我們在玩"做藉口。

所以Mexica night那天我玩得很兇,跟我在Galion認識的朋友度過了最美好的夜晚,但心中始終有個陰影,一直到我在前往Amsterdam的路上,那30分鐘的廠景始終在我腦中重播,然後有無數的"假如"上演著。假如他們有刀,假如我跑不掉……

這種心理的陰影應該只能慢慢療育,我想在慕尼黑見到人性之美好之後,在里昂,上天教我的是另外一課:隨時保持戒心。也讓我反省原來在危機發生時我是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狀況,就算我當了一年兵之後還是只能束手就擒。

兩天之後即將離開里昂,我的心情很複雜。

nEO_IMG_PC102696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

Related Posts Plugin for WordPress, Blogger...
Related Posts Plugin for WordPress, Blogger...